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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霉豆腐

发布日期:2015-03-02 字号:[ ] 分享

岁月是没有色彩的,就像南方天空里的气息,或者是有云就会飘落下的雨点,倾盆而下,或者是淅淅沥沥。岁月是一幅幅无声无息的风景画,是陈年的挂历上的水渍和霉斑。虽然人人都不喜欢岁月的流失,可我却时常在这份耐人寻味的回望中,凝望过母亲日渐斑白的头发,想起母亲的辛劳和慈爱,眼角总会不由自主地潮湿起来。

昨天晚上,母亲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周末是否回家吃饭,可是工作忙碌,周末我还要加班准备材料,母亲听了,连连叮嘱我要注意身体,并说她会抽时间把腌制好的霉豆腐给我送来。自从结婚离开母亲独自生活后,母亲每年冬天都会从设计院老院子的住处出发,转乘几次公交车,给我送来一小陶罐她自己腌制的霉豆腐。每次,我都会迫不及待地打开罐子,夹上一小块放进口中,霉豆腐的香辣味立刻布满了口腔,让我的心一下子迷醉起来。看着我痴痴迷迷的样子,母亲总是无声地笑了,继而嗔怪着对我说:“你慢一些撒,还是那么毛毛糙糙的,要就着饭吃才好撒,这样吃,会辣着你的呦!”。而我总是有些执拗地回答到:“这样吃才好撒,才更有味道撒!”。其实,这份感觉就像深沉往事,还停留在我的记忆中,会让我禁不住想起那些有母亲的霉豆腐相伴着的工地上的日子。

2006年,我担任吉安500千伏变电站的土建主设,负责变电站总平面、主控楼、构支架等的设计。为了工程创优,自工程开工起,我和同事就轮流常驻工地。从南昌到吉安工地要坐两个多小时的汽车,工地离吉安县城区很远,很偏僻,周边是郁郁葱葱的松树林。在工地上班的时候,我们就和施工单位的同志一起,住在简易的彩板房里,白天去现场解决技术问题,晚上在房间里看书、看图纸。洗澡都是用水桶打好水,提到宿舍洗,生活上很不方便。那时候,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女孩子,我特别想家,想父母,尤其是在想念母亲亲手做的饭菜时,我就会拿出离家时母亲要我带上的霉豆腐,尝上一小口,就会感觉到母亲就在我的身边,还是依偎在母亲身边的乖乖女。有时候,到了饭点,我也会拿出霉豆腐罐,和同事们一起大朵快颐,大家都会赞不绝口。

记忆中,每到冬天,母亲便开始腌制霉豆腐。母亲将一块块鲜豆腐居中横一刀竖一刀分割成两对,然后,将四四方方、端端正正的鲜豆腐稀疏匀称地铺在金黄色干稻草铺就的木板上,并稍作整理,让鲜豆腐看起来舒舒适适的。个把星期的时间,这些小小的豆腐块儿就渐渐由黄转红变滑,陆续孳生出了棉絮状白中透绿的长长绒毛,斑斑点点地包裹着豆腐块儿细腻的肌肤,整个屋子都会弥漫着一种特有的芳香。这时候,母亲就会端出一大盘炒热的盐和辛辣的红干椒粉,小心翼翼地把已经霉了的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在盐里和红干椒粉里尽情地翻滚一下,再用花椒、茴香调味,然后用筷子轻轻地码放进坛罐中,一层层垒叠好,严严实实密封保存起来。

小时候的我,总是一边看着母亲做霉豆腐,一边听母亲说着过去的事情。母亲说,霉豆腐在穷苦人家常担当起挑大梁的重任,是一道家庭主菜。没有油下锅的日子,全家人有时仅靠大半碗霉豆腐下饭;春季菜荒的时候,家家户户更是顿顿离不开它帮忙;学子外出求学,必备一小罐佐餐以解乡愁;带饭出远门劳作,或多或少捎上一两块垫底。一日三餐,相伴相依。那时的我也许无法理解母亲所形容的那种穷苦,只是盼着坛罐被打开的那天。等过些日子揭开坛罐,就可以看到可亲可爱的霉豆腐那端端的形态、艳艳的色泽和稠稠的汁液,可以闻到它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酸辣霉香味,撩人食欲,顿生唾津。吃稀饭、面条时,边上放上一小碟霉豆腐,浅浅一尝,滑腻顺溜,柔中带刚,令人胃口大开,让人顿觉舒心惬意。

以后,我还在鄱阳220千伏变电站和南墩220千伏变电站等工地做过设总及土建主设工作,既负责整个工程设计方案及协调工作,同时又承担全站的土建设计。这些工地,有时候一天就可以从南昌打个来回,有时候因为工作比较棘手,我也会在工地住上几天。每次要在工地住上几天时,母亲总会叮咛我,记着带上点霉豆腐,如果吃不惯工地上的饭,就可以换换口味。其实,我知道,那是母亲的一份心意,还有,那是她精心制作的,她是让我不要想家,在工地上安心工作。

时光荏苒,现在的霉豆腐也已经不再是我们餐桌上的必备品了,形形色色、琳琅满目的霉豆腐一年四季都陈列在超市货架上,可以自由选取。可我还是喜欢吃母亲腌制的霉豆腐,因为它是母亲亲手为我做的,那里面有着日渐苍老的母亲的身影和叮嘱,让我时刻感觉到,岁月始终都是新鲜的,新鲜得就像母亲的爱,始终都还在岁月的天空上,在我凝视母亲的白发和背影的爱恋中,还在一天天延续着,浸润着岁月里的亲情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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